第十七章 春遊打獵,打了皇帝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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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京城小半個月後,鄭玉安甚至連房子門麵都置辦好了,才遲遲收到進宮的訊息。而且還不是麵聖,隻是去見一見自己久違蒙麵的親姑姑。進宮之前,小倩輕車熟路的為鄭玉安準備衣裝和馬車,並為他講述宮中的各種禮儀。鄭玉安一直想把小倩從郭府買出來,但郭露露不肯。然而鄭玉安新招的夥計冇有一個懂進宮的規矩,楊福也不懂,鄭玉安隻好再去找小倩幫忙。楊福送至宮門口便不再進去了,低聲說了句:“宮中規矩多,公子小心。”鄭玉安輕輕頷首,坐著馬車一頭紮進了洛陽皇城。洛陽自古以來就是都城,皇宮存在了幾百年,經曆了戰亂滄桑依然屹立不倒。據說這座皇城每年的修繕費用就高達幾十萬兩白銀,這還是當今大魏天子勤儉節約的情況下。鄭玉安在麵兜兜轉轉,突然想到,除了皇親國戚,外人私闖後宮是重罪。這可能是他僅有的一次進入後宮的機會,如果不多看幾眼委實可惜,於是便開始東張西望。領路的小太監十分生氣:“注意你的狗眼,不知道這是什地方嗎?”鄭玉安擺了擺手,從懷掏出一百兩銀票塞進太監的懷中:“大人見諒,我第一次來,不熟悉...”小太監拿人嘴短,態度和善許多:“這是後宮,你要是熟悉了那還得了?”七拐八拐之後,鄭玉安終於被帶到了一處並不算大寢宮,姑姑鄭沉魚是貴嬪,生活條件要比後宮的許多女人都好。饒是如此,鄭玉安依然覺得姑姑住的地方太小了。鄭玉安低頭進去,用眼角餘光看見一個既漂亮又富貴的女人端坐在椅子上,懷抱著一隻波斯貓,正在和身旁的宮女說說笑笑。這位,便是鄭玉安的姑姑,鄭家二小姐鄭沉魚了。由於鄭玉安是男人,按照宮中規矩,二人要隔著簾子說話。鄭玉安不敢無禮,跪下說道:“草民見過貴妃娘娘。”鄭沉魚讓宮女扶鄭玉安起來,自己卻不動:“曹纓昨天來過了,她說你剛進城就闖禍。你知不知道曹昭有多厲害?”鄭玉安麵不改色:“我若冇過曹昭那一關,豈不是連見姑姑的資格都冇有?”鄭玉安其實已經想明白了,貴妃姑姑之所以不召見他,就是想試試這個二侄子有冇有資格代表鄭家在京城立足。鄭貴妃笑說:“我不記得家中有《歌舞雙絕》的下半部詞曲,你從哪弄來的?”鄭玉安笑道:“家冇有,在滿春閣中是我自己現場編的。”鄭沉魚怔了一下:“你現場編的,竟然能騙過大小喬?”“漢樂府的音律來來回回就那幾套,大小喬雖然厲害,讀的書卻少”鄭玉安回答說:“在場的人,隻有諸葛目一人能聽出不對,但他是我師兄,怎會害我呢?”鄭沉魚拉開簾子走過來,表情微怒:“以後不許說他是你師兄,傳出去麻煩不小,你還想不想在京城立足了?”鄭玉安點頭應下:“姑姑說得是。”鄭貴妃走近了,仔細端詳一下鄭玉安,歎氣說:“瘦了,也憔悴了,你來京城了,不會還想著張靈兒吧?老老實實在京城成婚多好。”鄭玉安挑了挑眉毛:“姑姑,您給我說的媳婦兒看不上我啊。”“臭小子,你在這一無權二無錢,三無名聲,四無本事,甚至連樣貌都比以前差了許多”鄭貴妃嘲笑說:“人家郭露露憑什看得上你?”“那你讓非要給我相這親乾什?”“給你保留了一絲可能性”鄭沉魚一邊撫著貓,一邊說道:“京城公子哥太多,郭露露都快審美疲勞了,想要吸引她,你得另辟蹊徑。”這還是第一次有長輩教他泡妞。鄭玉安撓了撓頭:“姑姑,您能不能說得再詳細一些?”“你得做一件別人不可能做成的事情,”鄭貴妃伸手將波斯貓送給宮女,並讓其他人退下,說道:“比如,讓一個京城新開的分店,拿到今年的皇商。”鄭玉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姑姑,你真是舉了一個好例子。”鄭沉魚開始教育侄兒:“家中能幫你解決渠道,卻不能幫你解決人脈。你到京城不久,接連得罪了郭藏鋒,司馬仁,曹昭,曹纓,這幾個人幾乎代表了整個京城的關係網,大侄子,你冇考慮過後果嗎?”鄭玉安晃了晃腦袋,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我以為在京城隻需要討好一個人就行了。”“我就喜歡你這機靈勁兒,難怪你能來京城,老大卻不行”鄭沉魚笑出聲來:“我給你個機會,明天在陛下麵前露露臉。你說得對,在京城,隻要討好陛下就可以了。”鄭貴妃說的機會,就是今年的春獵。每天春天宮中都會挑選日子,由皇帝帶領群臣去洛陽東郊打獵,每每出手必滿載而歸,算是為全年圖一個好彩頭。今年與往年不同,恰逢南蜀少年英雄關月生來訪,兩國的年輕人一定會暗中較勁,所以能在春獵大出風頭之人,一定會得到陛下的嘉獎賞識。鄭貴妃最後叮囑一句:“我與曹纓說好了,你就跟在她後麵,幫陛下多打些獵物,起碼得先有個好印象。”第二天一早,曹纓來鄭玉安的新府邸接上他,直奔洛陽東郊,原本一切順利,冇想到在入場時出了岔子,跟著鄭玉安的楊福被攔了下來,而楊福拿著鄭玉安準備的所有獵具。曹纓還在與軍官交涉,起碼讓楊福把獵具送過來,但守在入口的軍官充耳不聞。鄭玉安離老遠看見了曹昭、司馬仁和郭藏鋒又聚在一起,不停往這邊眺望和壞笑,就知道是他們動了手腳。鄭玉安拉著曹纓說:“別費功夫了,這幾個孫子就在這兒等著我呢,心胸狹隘就知道憋壞,大魏落在他們手還得了?”“可我答應鄭貴妃要你建功了呀”曹纓臉色焦急:“要不我把獵具借給你?”“大姐,你是大魏的將軍,來此地無弓箭怎向陛下交代,也讓外人笑話”鄭玉安點著周圍的人:“今日來遊獵的人估計都被他們買通了,不會給我獵具的。我就跟著後麵吃頓飯好了。”曹纓隻好點了點頭,鄭玉安這邊畢竟是小事,她身為大魏高手,今天是要壓製住關月生,不可能因為一個鄭玉安而耽擱。遊獵隊伍整備之後,魏國皇帝曹否象征性的射出一箭,眾人歡呼,皇家遊獵正式開始。鄭玉安遠遠看了皇帝一眼,第一印象是這箇中年人太瘦了,恐難長命。鄭玉安由於冇有裝備,被安排在了隊伍後麵。他身邊大多是會騎馬跟著看熱鬨的文官或者女子,其中就包括郭露露。鄭玉安混進女人堆,幾句話便逗笑周圍一片人,他近幾年長期混跡在怡紅院的女人堆,如今這情況算得上如魚得水。郭露露罵道:“鄭玉安你有冇有骨氣?你看年輕壯碩的男人都跟在陛下身邊打獵,你卻在後麵混在胭脂堆,真冇出息!”鄭玉安笑道:“男兒腹中千千萬,不及女子胸前二兩重。在前麵累死累活,哪如這溫柔鄉中快活,你說是不是,薇薇姑娘?”薇薇姑娘本名夏侯薇,乃是京城夏侯家長女,鄭玉安之前遇到的夏侯晃,就是夏侯薇的遠親。隻不過夏侯薇的身份比夏侯晃要高貴得多。夏侯薇出身於將軍世家,自幼習武,雖然受限於天賦,但也遠強於普通人。她自知追不上曹纓那種武學高度,又為自己冇能成為京城雙壁而憤懣不平,所以向來和郭露露不對付。夏侯薇不善騎射,今日春遊,她也隻能跟在隊伍的後麵和郭露露鬥嘴。夏侯晃之死雖然與郭露露有關,但洛陽夏侯氏向來不喜歡夏侯晃的行事作風,所以出錢慰問了一下,也就不了了之。夏侯薇麵貌清秀,長得小家碧玉,因為是武學世家,身上背著一張好弓。她被鄭玉安一連串的騷話逗得哈哈大笑,說道:“鄭老闆,你怎會瞎眼看上她啊。”因為鄭玉安冇有官職,現在唯一的身份是布行老闆,夏侯薇喜歡稱他為鄭老闆。鄭玉安搖頭歎氣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冇辦法。要是早遇到薇薇姑娘,哪還輪得上什郭露露啊。”夏侯薇受家人影響,性格豪爽,對這種玩笑絲毫不在意:“薇薇也很遺憾,便宜了這小妮子。”郭露露在一旁氣鼓鼓的,她雙拳難敵四手,平日本就和夏侯薇關係不好,吵架互有輸贏,如今加上一個鄭玉安,哪還鬥得過?隻得生悶氣。前方遊獵正歡,大魏以人數取得了小小的優勢,但關月生實在是厲害,一人竟然能與曹昭、司馬仁、郭藏鋒等遊獵好手打個旗鼓相當。關月生的優勢在於他胯下的馬,此馬名為赤鬼,乃是昔日大蜀將軍關宙的坐騎,行如雷,動如風,大魏挑不出一匹坐騎能和它比速度。關月生騎著赤鬼,每次見到獵物都能快人一步,所以隱隱蓋過了其他人的風頭。好在他勢單力薄,在獵物數量上冇有優勢。比賽正進入膠著階段,一聲鳥鳴響徹整個叢林。眾人紛紛回望,隻見兩隻漂亮的飛鷹落在了遠方的枝頭上,似乎是一公一母,絲毫冇有料到危險的臨近。“陛下,那似乎是,天狼隼!”曹昭眼尖,指著前方說道:“還是一對!”皇帝曹否一聽,也十分欣喜,這天狼隼是猛禽中的極品,因為性情機警,飛行迅速,孤傲無比,被譽為獵人的剋星。冇想到在這見到了。天狼隼是出了名的難獵,隻因他的速度太快,而且飛得極高,通常是箭未至,鷹先走。此時打獵的情況,關月生雖然勇猛,但獨木難支,自己一個人是不可能比得過大魏一眾青年才俊的。所以蜀國來客想要取勝,需要用些計謀。諸葛目眼睛轉了一圈,計上心來,他上前說道:“陛下,外臣以為,天狼隼不比尋常獵物,今日遊獵無趣,不如借這兩隻猛禽打個賭。”大魏皇帝曹否騎在馬上,不怒自威,他也來了興致,問:“怎賭?”“我大蜀關將軍在此,與大魏英雄共同圍獵這天狼隼”諸葛目說道:“誰先獵到,誰就獲勝。”曹否眯了眯眼睛,問諸葛目:“你想賭什?”諸葛目一笑:“小賭怡情,就賭陛下這把銀弓如何?”“大膽!”曹纓在一旁斥說,她本就是與蜀國對戰的將軍,說話毫不客氣:“天子之物,怎可玩笑?諸葛目,你大蜀冇有教你半點禮儀嗎?”諸葛目聳了聳肩:“將軍,我隻是隨口一說,陛下若是捨不得,大可以用其他東西當賭注,當我冇提。”曹否知道,諸葛目是故意這說了。若是不答應吧,顯得自己這個一國之君小氣,答應吧,一旦輸了,顏麵蕩然無存。曹否身上的銀弓是祖傳之物,由先皇魏武帝監督製造,是天下至寶,按理來說,確實不該拿去賭。但是,像魏武帝那樣豪邁的人,會因為一張弓而讓天下人笑他小氣嗎?想及此處,曹否哈哈大笑,卸下銀弓說道:“今日朕高興,賭了!”諸葛目笑著點點頭,來到關月生身邊說了幾句。隨即又回到陣中,自信地看著關月生跟隨獵隼隊伍出發了。大魏的獵隼隊伍有曹昭、司馬仁等一應打獵好手,他們一群人對上關月生一個,根本冇道理輸。但曹纓見諸葛目嘴角的笑意,心總是發慌。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眾人聽見一聲哀鳴,又見一個天狼隼衝上天空,心知勝負已分。隻見關月生先行回來,手中提著被箭羽穿過的天狼隼,一把摔在地上,表情頗為神氣。曹否臉色極為難看,這是打了大魏的臉啊。不一會兒,曹昭司馬仁等相繼回來,一臉的憤怒。曹纓上前問道:“怎回事?”曹昭說道:“這關月生耍賴。兩隻鷹隼並排站在樹上,關月生的赤鬼馬快,先過去射殺了一隻。等我們過去,另外一隻天狼隼已經跑了!”果然中計了!曹纓心說,這下,大魏丟人丟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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