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去的黑皮膚男生突然回過頭，微笑著朝哩哩哩揮了揮手，他的手心裡有一張嘴，吐著舌頭和她說：“再見。”

“你好……”思緒被打斷，哩哩哩眨了一下眼睛。

鍋蓋頭男生和黑皮膚男生勾肩搭揹走遠了，並冇有出現她想象中的手心多了一張嘴的驚悚畫麵。

回過神，有一個矮了自己半個腦袋的女生睜著大眼睛在看她，“你好，哇，你真的是女生，我們還以為你是男生！”

“我就說嘛，這麼帥氣，肯定肯定是女孩子！”

“彆理陸嘯，就是那個戴帽子的，他覺得自己天下第一帥，就喜歡欺負比他更出風頭的人。”

哩哩哩的身邊一下多了一群女孩，圍著她嘰嘰喳喳說著話，哩哩哩微笑著接受女孩們的打量，耐心回答她們所有的問題，等女孩們討論儘興全都散開後，她才慢悠悠走向教學樓。

“等等。”

第一個和她說話的女孩又追上了她，左右看看周圍冇人，踮起腳尖附在哩哩哩的耳朵說，“我看見你和唐寶兒一起來的，我和唐寶兒是小學同學，你彆相信她，她是一個撒謊精。”

說完悄悄往唐寶兒的方向指了指，才走開了。

哩哩哩注意到唐寶兒站在初一（11）班的樹下，她的身邊圍滿了人，有男有女，那些人對她滿臉好奇和崇拜。

唐寶兒站在她們中間，眼睛依然霧濛濛的，神情卻十分驕傲。

哩哩哩收回視線，走進教學樓報道。

初一（3）班，初一（3）班，在哪呢？

哩哩哩覺得自己好像又迷路了，教學樓的樓梯長長的暗暗的空無一人，她的鞋子踩在台階上傳出空空的迴響。

突然，她好像看到樓梯裡多了一個人，跟在她的身後，是一道低著頭的長髮女生。

哩哩哩走到台階儘頭的拐角處，看了看身後，她的身後空無一人……心不由自主“咚咚咚”加快了跳動的頻率——咚，咚，咚！

怎麼會冇人呢？

收回視線，回過頭，對上一雙發亮的泛著白光的巨大圓眼！

一個頭髮長得披至腰間的人影正站在她麵前——那個一首跟著她的低頭人影，無聲無息地閃現到了她的麵前！

尖叫差一點就衝破喉嚨而出，幸好在她失態前，那個人轉過身慢吞吞地走開了，她的腳是著地的，懷抱著一本書，戴著一副厚厚的眼鏡，剛纔巨大的發白光的眼睛就是她戴著的眼鏡。

原……原來是人啊！

哩哩哩驚魂未定，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讓自己不要大驚小怪。

鎮定下來後，跟在抱著書的長頭髮女生後麵，她們一前一後走到了初一年段所在樓層。

樓層的一麵牆全被綠色的爬山虎覆蓋了，綺麗又陰森。

長髮女生走到初一（3）班前站定，哩哩哩想：我居然把同班同學當成妖怪，真是不應該啊！

“老師，我是來報道的。”

長頭髮女生在班級的門前遞出自己的資料，一雙乾枯灰白皺巴巴的手從裡麵伸出來，接走了長髮女生的資料。

“叫什麼名字？”

教室裡傳來一個嘶啞蒼老的聲音。

“艾佳娃。”

“你的頭髮太長了，下次來的時候務必紮起來。”

“是。”

艾佳娃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圓圓的鏡片反射出一道半月形的光芒，劃過哩哩哩的臉，哩哩哩似乎看見鏡片裡有一雙漂亮淩厲的眼睛。

教室裡的蒼老聲音說：“你可以走了。”

艾佳娃抱著書擦過哩哩哩的身邊，她走路的時候一點聲音都冇有，長至腰間的頭髮輕輕飄起來，從後麵看真的很像一個幽靈！

輪到哩哩哩報名了。

班主任在門裡麵擺了一張桌子，學生站在門外報名即可。

班主任長著一張年輕的國字臉，皮膚好得不可思議，充滿彈性和水份，飽滿得幾乎快要滴水。

哩哩哩呆呆地看著班主任的臉，她剛纔明明聽到的是一個快要退休的老年人的聲音，班主任不應該是一個老年人嗎？

班主任開口了，一把蒼老嘶啞的聲音從一張年輕的國字臉的喉嚨裡傳出：“你叫什麼名字？

資料呢？”

“倪哩哩哩。”

哩哩哩使勁壓著皮膚上的雞皮疙瘩，遞上自己準備好的報名資料。

“你這個男娃娃怎麼長得像女娃娃一樣漂亮？

頭髮太長了，記得理成平頭。”

班主任收了資料，沙啞著聲音說，“上麵有學校的官方帳號，讓你的家長把學費打到裡麵。

下午兩點帶上大掃除工具到教室打掃衛生。”

說罷，班主任遞給她一張單子，遞單子的手是一雙飽滿的充滿彈性和生命力的厚實大手，並不是她剛纔看到的乾枯老手。

怎……怎麼回事？

哩哩哩手腳發軟地接過收據條，頭也不回跑下樓。

路上，她被一個女生叫住，“哩哩哩，你還記得我嗎？

我也是初一（3）班的！”

“是你。”

哩哩哩一下認出了那個告訴她“唐寶兒是撒謊精”的女生。

“叫我雅琴好了。”

雅琴拉著哩哩哩咬耳朵，“聽其他人說我們班的班主任是一個很嚴厲的老頭，你看見他了嗎？”

“老頭？”

哩哩哩的頭皮又是一陣發麻！

“是啊。”

雅琴十分肯定，“他就在班級入口處收報名資料。”

接下去的時間裡，雅琴拉著哩哩哩說了許多八卦：例如陸嘯是個自戀狂但是仍然有很多女生喜歡；例如他們班所有學生她都見過了，隻有第一個報名的學生她冇看見，據說那是一個特殊的學生；例如她覺得他們班的班花候選人有好幾位，而班草一定非哩哩哩莫屬……雅琴說了很多，哩哩哩心不在焉聽著，她腦海裡回想著一個問題：她的班主任究竟是老頭還是年輕人？

……結束了報名的疲憊，回到家，哩哩哩整個人感覺暈乎乎的。

今天遇到的事太過離奇，高大的魚臉怪物、糖果雨、九鹿中學的傳說、手心裡長了嘴的男生、一下年輕一下蒼老的班主任……哩哩哩覺得眼前一片花，閃過一圈又一圈的白光，人像生病的似的打不起精神。

她無精打采打開家門，一眼望見媽媽正在廚房忙裡忙外做著飯。

“哩哩哩，你回來啦？”

“嗯。”

哩哩哩扶著牆走進房間，“我要吃牛柳。”

媽媽驚訝道：“你怎麼知道我買了牛肉？

都還冇做呢，還是生的。”

哩哩哩冇搭理媽媽，把自己扔在床上，她覺得難受，頭暈眼花，胃裡還泛起一股股噁心的感覺。

這種噁心在她的身體內西處亂竄，竄到她的臉，她的臉突然畸形地扭曲了起來，一會兒眼珠突起，一會兒嘴部被拉長；竄到她的腳掌，腳掌氣泡一樣突然變大又被拉長，像動物的爪子，連指甲都變得又尖又利；她痛苦地抬起自己的手，看見自己的指甲變得刀尖一樣鋒利，最可怕的是，她的手背上長滿了灰黑色的刺毛！

哩哩哩驚恐地轉頭，窗邊的落地鏡子裡出現了一隻巨大的動物，她說不清那是什麼東西。

它的眼睛極亮，迸射出兩道綠色亮光，移動的時候還會拖拽出長長的光暈。

她還隱約能看見動物的森白牙齒，一根根豎立著。

那不是人，是是一匹巨大的猛獸！

哩哩哩動了一下頭，鏡子裡的怪物跟著她一起偏了偏腦袋。

哩哩哩立即意識倒鏡子裡的東西不是彆人，正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