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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4月14日
“阿來,是不是又忘記吃午飯了,我就知道,飯菜我放在冰箱了,你用微波爐加熱就行,快去吃飯吧。”
“阿來,今天同事結婚了,發了喜糖,如果將來我向你求婚的話,你希望有個什麼樣的求婚儀式”
“阿來,今天早點回家,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阿來……”
語音播放戛然而止。
江思來回過神,從茶幾上拿起手機,原來是冇電了。
他慢吞吞從沙發上爬起來,回臥室拿了根充電線,手機充上電後成功亮起。
“叮鈴鈴,叮鈴鈴……”
是江思來姐姐的來電。
“喂,思來,你在嗎”冇人迴應。
“我知道你在聽,思來,發生這種事情我們都很難過,可是已經過去了大半年,你不能這樣一直消沉下去。”
江思敏歎了口氣,繼續道,“雲生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
聽到“雲生”兩個字,江思來總算稍微有了點兒反應,眨了眨眼。
江思敏心疼地勸他:“爸媽都很擔心你,回家來住吧。”
等了一會兒,知道江思來現在不會迴應她,便自顧自掛斷了電話。
江思來出神的望向旁邊的櫃檯,上麵立著一張畢業合照。
其中兩人頭戴畢業帽,他呲著個牙笑彎了眼,一手緊緊環住旁邊男生的脖子,一手比著耶。
旁邊的男生似乎有點兒拘謹,但卻眼含笑意低頭望著他。
那個男孩叫許雲生,市川大學2017級優秀畢業生,一名優秀的醫務工作者,同時也是江思來的愛人。
2022年10月12日
那天本該是個好日子,因為不僅是江思來的生日。
而且啊,他偷偷發現,許雲生居然打算向他求婚。
其實從幾天前他就已經發現了許雲生的不對勁。
因為連續幾天許雲生回家都很晚,還總是旁敲側擊的問他想要一個怎樣的求婚儀式。
最重要的是,他發現了許雲生偷偷藏在櫃子裡的戒指。
終於,在10月12日這天,江思來有一種莫名的感覺,許雲生會向他求婚。
上午的時候工作室有一點兒事情,於是江思來出門了。剛走冇過一會兒,許雲生就給他發語音,讓他今天早點兒回來。
江思來也激動的很,但他不能表現出來,隻好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完成工作以後,他迫不及待趕回了家。
許雲生帶他來到了一個名叫“玫瑰冰”的小咖啡店。
本來江思來還緊張的很,可是一看到這家小店,他就回想起了他們第一次約會時的模樣。
少年人總是衝動而又好奇的,江思來還記得,他們坐在咖啡館的角落裡,藉著喝咖啡的名義,偷偷牽起了手。
說實話,兩個人手上都汗滋滋的,並不好受。
但是快要蹦出胸腔的心跳聲,卻讓他們無暇顧及這些。
一動不動僵硬的身子,泛紅的臉和耳尖,莫名乾澀的嘴唇,都在昭示著,他們是兩個毫無戀愛經驗的毛頭小子。
又是這家“玫瑰冰”咖啡店,還是同樣的兩個人,時隔六年,他們又將在這兒度過意義非凡的一個時刻。
許雲生牽著江思來的手進了這家咖啡店,門口的風鈴似乎也在歡迎他們,發出叮鈴鈴的響聲。
店老闆是一個知性漂亮的姐姐,見有客人來了,她微笑道,“歡迎光臨玫瑰冰咖啡店。”
“原來是你們,好久不見!”漂亮店老闆繼續道。
許雲生和薑思來對視一眼,都有些驚訝,冇想到店老闆還記得他們。
“好久不見!”他們回道。
“兩位,想要喝點什麼?”
“兩杯卡布奇洛,謝謝。”
“好的,請稍等。”
他們還是坐在那個角落裡。
江思來望著許雲生的眼睛,又莫名開始緊張起來,“怎麼突然想到要來這兒?”
他明知故問道。
“兩位的咖啡,請慢用。”
“謝謝。”
許雲生接過咖啡,這纔回答剛剛的問題,“很多年冇來過了,今天恰好是你的生日,就突然想到帶你來這兒看看。”
他知道江思來想聽的不是這個,繼續道,“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緩緩握住江思來放在桌上的手,眼神溫柔而又堅定的注視著他,鄭重的說:
“本人許雲生,男,身高187,今年二十五歲,未婚,就職於市川醫院,收入穩定,情緒穩定,無不良嗜好,江思來先生,我能否有這個機會,成為你後半生的伴侶,愛人,堅實的依靠呢。”
雖然是請求的話語,語氣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
江思來能夠感覺到兩人的手都緊張的出了汗,就像2016年的那個夏天。
十九歲的許雲生和二十五歲的許雲生漸漸重合。
江思來突然心軟的一塌糊塗,他想,他們這一路走來真的很不容易。
眼淚糊了眼眶,他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
“許雲生先生,我宣佈,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江思來先生最忠實的伴侶,愛人,最堅實的後盾了。”
無需多言,兩人都從彼此的眼神裡看出了幸福。
許雲生從口袋裡拿出戒指盒,緩緩打開,一對款式簡單的白銀戒指,戒指內側都刻著對方的字母縮寫。
許雲生拉過江思來的手,緩緩在無名指上帶上了屬於他們倆的羈絆。
江思來也同樣為他帶上了戒指。
結束後,兩人走出了玫瑰冰咖啡店。
夕陽將落未落,映出兩人並肩同行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直到這裡,今天都算最完美的一天。
江思來醒過神來,不敢繼續回憶接下來發生的,幾乎徹底壓垮他的事。
原來小說上寫的,電視上演的,都是假的,一個人在大量失血的情況下,冇有辦法說那麼多話,煽那麼久的情。
兩個人剛剛走到小區門口,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尖叫,緊接著一陣慌亂。
天旋地轉的,江思來隻感覺許雲生猛拽住了自己的手,然後一把抱住了他。
一切都發生的那麼猝不及防,他腦子根本反應不過來。
等他緩過神兒來的時候,許雲生已經倒在了地上。
他瞪大眼睛,用帶戒指的手捂著脖子,卻怎麼也止不住咕咕往外冒的血。
江思來嚇瘋了,一把撲倒在他麵前,拚命用手捂,可是他好絕望啊!
他泣不成聲地喊著:“怎麼辦!許雲生,我該怎麼辦,我堵不住!”
可是冇人回答他。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居然會流那麼多的血!
許雲生死了。
他們倆甚至冇有說上最後一句話。
救護車到之前,他就已經失去生命體征了。
醫生說,很抱歉,犯人一刀致命,他的頸動脈被割破,失血過多,搶救無效。
他在胡亂說些什麼呢?
江思來站在搶救室外,低頭不語,眼睛緊緊盯著沾滿鮮血的雙手,那隻銀戒指也被染紅了。
明明許雲生不久前纔剛剛跟他求婚,他說過會成為自己最堅實的依靠。
怎麼會搶救無效呢?
最先趕到的江思敏聽見醫生的話後,難以置信的捂住嘴,然後抱著呆滯的江思來痛哭。
可江思來卻絲毫冇有反應,他嘗試用手擦乾淨戒指上的血,可是手上也是血,根本擦不乾淨。
他不明白姐姐到底在哭什麼,許雲生說過的,他說過永遠不會丟下自己一個人。
江思來告訴過許雲生自己最討厭被人欺騙。
所以許雲生從來都不騙他。
這次肯定也是一樣的。
他要回家,他要回家等許雲生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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