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2章、堡壘詭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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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牙挺胸,從揹包中取出由“智者議會”製作的“疾行徽章”,佩戴在身上。封印之力得以緩解。

…………

其他“遊騎兵小隊”的預備隊員也陸續踏上那迷霧繚繞的石階。崖路上的封印之力雖強大,但隊員們並非易與之輩。他們或以力量,或以符咒,或以裝備,竭力對抗封印,沿石階向上攀登。

即使是隊伍中最弱的湯姆,也找到了一顆神秘的強化藥劑。服下後,他原本瘦弱的身體瞬間膨脹,化為力大無窮的壯漢。

傑克觀察片刻,也踏上了那條曲折狹窄的小徑。當他右腳觸碰到第一級台階,頓感全身重量劇增,幾乎跌倒。他緊握身旁的斷壁,穩住身形。

他注意到石階表麵遍佈無規則裂痕,看似風化所致,實則是封印陣紋的一部分。整個斷崖,乃至這片廢土,皆為先知佈下的巨大封印,定時開啟,定時封閉,將外界威脅隔離在外,將斷崖化作與世隔絕的避難所。

既然麵對的是封印,便有破解之道。傑克雖僅為二階生存者,但他對能量的精煉程度遠超同階,理論上可以效仿卡爾和艾登,以純粹的能量強行突破封印。

然而,他更傾向於智取而非力敵,不願在攀爬過程中過度消耗能量。於是,他取出“塵暴之笛”,施展“寂靜之夜”之術。

沙塵紛紛揚揚飄落,如夜空中飛舞的流螢,在昏暗中搖曳、起伏、盪漾。粗糙的石階、裸露的鋼筋、扭曲的植被,皆被染成冰冷的銀白。

無形的壓力悄然消解。傑克步履輕盈,如踏雪而行,留下一串清晰的足跡。然而,隨著他漸行漸遠,身後的沙塵複歸原狀,一切彷彿未曾改變。

遠遠望去,傑克步態飄逸,如同在廢墟之上漫步的孤魂。

緊隨其後的艾米麗目睹這一切,心中暗自讚歎:“這就是傳說中的十神器之力嗎?果然如傳聞般奇妙。”

艾米麗曾在殘破的古籍中讀到,“塵暴之笛”是十神器中最具飄渺之韻的遺物。如果說“熾焰權杖”象征著火中重生的勇氣,“寒霜之弓”代表冰雪覆蓋下的堅韌,那麼“塵暴之笛”則寓含了廢土旅人的孤獨與自由。

此刻,望著傑克的背影,艾米麗深感“塵暴之笛”與他無比契合。

…………

不久,傑克快速超越湯姆、莉莉、羅伯特等人,來到雲霧深處的一個分岔口。岔口邊矗立一塊巨石,上麵刻著一行字:

“順其自然,勿強求。”

除此之外,冇有其他任何指示,告知傑克應選擇哪條道路。

“順其自然……看來是要我憑直覺選擇。”傑克心中思量,從口袋摸出一枚斑駁的硬幣,低聲唸誦廢土之神的名字,然後拋向空中,藉助占卜決定方向。

硬幣背麵朝上,傑克走向右側道路。

…………

不久,羅伯特也來到這個分岔口。他左顧右盼,見左側道路較為平坦,便選擇向左行進。

…………

之後一段時間,隊員們陸續來到此岔路口。艾米麗沉思良久後選擇了右側。湯姆抓耳撓腮後選擇了左側。莉莉毫不猶豫選擇了右側。

…………

傑克走過一處斷崖,目睹激流自崖頂傾瀉而下,如白練橫掛,氣勢磅礴。當他繞過瀑布,深入廢墟叢林,又麵臨一個新的分岔口。

路邊依然矗立巨石,鐫刻著一行字:

“萬物皆有定數,隨緣而行。”

傑克凝視片刻,若有所思。再次取出硬幣占卜,這次硬幣正麵朝上,他轉向左側道路。

叢林愈發幽深。雖已深冬,他卻聽到了蟬鳴聲。

…………

不久,艾米麗也繞過瀑布,來到這個分岔口。她站在巨石前,反覆斟酌,始終無法確定前行的方向。正當她猶豫之際,身後的瀑布突然改道,如同失控的洪水撲麵而來。

艾米麗驚駭萬分,忙向右側道路狂奔。然而,她終究未能逃脫。滔滔洪流瞬間將她吞噬,隨後又迅速退去。

艾米麗渾身濕透,妝容儘失。水珠從髮梢滑落,打濕地麵。此刻她似乎理解了巨石上文字的寓意——

欲得生存之秘,依賴的是命運,而非算計。

儘管她不確定自己的理解是否準確。

…………

接下來經過瀑布的是莉莉。她未在巨石前過多停留,徑直

“黑鴉”艾米麗潛入斷崖遺蹟的核心目的,並非覬覦先知遺產。

她十分清楚,以自己的實力和才能,與諸如雷諾、卡爾、傑克這類精英較量,爭奪遺產,無異於癡人說夢。

她的目標隻有一個——

那就是除去羅伯特,完成大督軍羅伯特·麥肯錫交付的使命。

廢土聯盟的諸位督軍對“熾焰權杖”的爭奪,早已陷入白熱化。儘管聯盟最高議會嚴禁督軍間相互殘殺,但這僅能維持表麵上的和平共處。私下裡,他們為爭奪權力寶座,無所不用其極。

不久前,大督軍羅伯特自廢墟城歸來,以豐厚條件成功招攬了艾米麗的導師——青州府客卿泰倫斯。自然而然,艾米麗亦隨之投身於大督軍麾下。

儘管羅伯特年長羅伯特·麥肯錫許多,修為亦高出一截,但在羅伯特內心深處,對那位年幼無知的弟弟始終懷有深深的忌憚。

一方麵,羅伯特·麥肯錫在“預言石”測試潛力時,曾顯現出罕見的三階異象“星河潮汐”;而羅伯特本人,僅測得四階異象“荒原獨狼”。

另一方麵,羅伯特·麥肯錫的母親,乃是當代總督、襄陽陳氏嫡女陳曦;而羅伯特的母親,曾是一名地位卑微的普通侍女——即使誕下督軍之子,也隻是被冊封為“副夫人”,並未獲得額外寵愛。

此外,羅伯特·麥肯錫還有一位掌控世俗權力、智謀出眾的胞姐。這意味著,哪怕羅伯特·麥肯錫隻是專心修煉,不做他事,也有一群忠心耿耿的支援者環繞左右。

相比之下,羅伯特則隻能依靠許諾利益,勉力拚湊起自己的勢力。

兩人在先天條件上差距顯著。

儘管羅伯特·麥肯錫目前對權力之爭毫無興趣,整日沉迷探險,與昭寧公主鬥智鬥勇……

但萬一他某日突然醒悟,又當如何?

因此在大督軍羅伯特眼中,隻有死人纔是最無害的。

然而,在廢土聯盟境內暗殺一位督軍,幾乎不可能實現。

原因很簡單。

廢土聯盟核心區域,尤其是廢墟城內,不乏精通占卜術、天機術的高手。

此外,驅魔司司首洛川亦以洞悉世事聞名,任何針對弟弟的謀殺行為,都將無所遁形。

但斷崖遺蹟不同。

羅伯特深知,先知飛昇前在斷崖佈下的禁製,具有遮蔽天機的能力。

它能切斷遺蹟與外界的一切聯絡。

即便洛司首,也無法窺探遺蹟內部之事。

恰在此時,羅伯特得知,泰倫斯的學生艾米麗即將作為“遊騎兵小隊”成員,陪同羅伯特·麥肯錫探索斷崖尋找先知遺物。

羅伯特欣喜若狂。

他意識到,千載難逢的機會終於降臨。

倘若四督軍羅伯特·麥肯錫死於斷崖遺蹟,隻要抹去所有指向自己的線索,世人將永無從知曉真凶。

屆時,他完全可以宣稱“皆因斷崖禁製太過凶險,令我弟不幸遇難”,再去弟弟的靈堂守夜,假意悲痛,或許世人還將認為他們兄弟情深。

…………

斷崖遺蹟,聚仙台。

“黑鴉”艾米麗悄然立於羅伯特·麥肯錫背後,手中緊握一柄寒光熠熠的短刀,刀尖直指對方頸部。此刻她臉上再無昔日的謹慎膽怯,取而代之的是沉穩冷靜。

她今日早有周全準備。

她的導師泰倫斯曾對她恩重如山,她無論如何不能辜負師恩。

而她亦明白,自泰倫斯加入羅伯特陣營之日起,他們師徒二人便已無退路可言,勝則榮華,敗則為奴。

故自接下刺殺任務以來,艾米麗日夜備戰,隻為迎接此刻。

羅伯特曾親口告訴她:“斷崖遺蹟內的登山階梯,並非實體存在,而是先知遺留的因果法則所化。”

“在山道岔口,無論做出何種抉擇,實際上並無差彆。”

“隻要兩人間存在因果關聯,他們必將在此登山過程中相遇。”

那時,艾米麗略感困惑,低頭道:“但我與四督軍並不相識……”

羅伯特卻哈哈一笑:“當你決定取他性命那一刻起,你與他就已產生因果關聯。”

艾米麗點頭,表示受教。

作為一個求知若渴的修行者,她又直率詢問:“督軍大人,您未曾涉足斷崖遺蹟,如何知曉其中詳情?”

羅伯特以理所當然的語氣迴應:“因為我父曾與先知有過交集。”

於是,當艾米麗踏入斷崖遺蹟,目睹巨石上鐫刻的“萬發緣生,皆係緣分”之類的文字,她確信羅伯特所言非虛。

登山之途,相遇與否,皆為因果。

於是,每逢岔口,她均毫不猶豫做出選擇。

此外,為了確保任務順利完成,羅伯特還特彆提供了“散力粉”——一旦第三境以下的修行者嗅到“散力粉”,其能量便會停滯於經絡之中,無法正常流轉。

而艾米麗自己,因預先服下解藥,不受“散力粉”影響。

她並未理會羅伯特·麥肯錫的威脅。

畢竟“散力粉”的效力有限,她必須速戰速決,無暇與這愣頭小子廢話。

於是,她將能量彙聚於短刀,猛力刺向羅伯特·麥肯錫的咽喉。

羅伯特·麥肯錫則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來不及抵抗。

然而下一瞬,意外發生。

短刀並未劃破羅伯特·麥肯錫的喉嚨。

相反,它彷彿撞上一麵堅硬屏障,力道反彈,令艾米麗手臂微震。

但羅伯特·麥肯錫的頸部卻毫髮無損,未留任何痕跡。

與此同時,他手腕上的墨綠色手環瞬間破裂。

“替身手環”!

艾米麗立刻辨識出此法寶之名。

它能替主人抵擋一次致命攻擊,並解除主人身上的一切負麵狀態和控製。

對此,艾米麗早有預料。

羅伯特·麥肯錫身為廢土聯盟督軍之子,還有一位精明強乾的姐姐,怎會僅因行囊被奪,便無其他保命之物?

與此同時,在“替身手環”碎裂之後,羅伯特·麥肯錫的能量恢複了正常流動。

此刻,他心有餘悸,用手捂住口鼻,轉身沿來路狂奔。

遭遇這恐怖女子後,他已對先知遺產再無半點貪念,甚至暫時忘記了自己的行囊。

他隻想以最快速度逃出遺蹟,找到山下等待的雷諾,請求他將自己送回洛京城,回到姐姐昭寧公主身邊。

他堅信,智謀過人的姐姐定會保護他,讓這名膽大妄為的刺客付出代價。

…………

然而,在艾米麗的刺殺計劃中,“替身手環”隻是一個小插曲。

為了確保百分之百擊殺目標,除“散力粉”外,她還做了諸多準備。

見羅伯特·麥肯錫倉皇逃竄,她立即從衣袋中掏出一疊符咒,朝羅伯特·麥肯錫擲去。

這是“束縛符”。

瞬間,符紙綻放耀眼光芒,化作無數繩索,將羅伯特·麥肯錫五花大綁。

羅伯特·麥肯錫應聲倒地。

儘管他在“生存試煉”中所向披靡,罕逢敵手。

但那依托於“電磁領域”的絕對優勢,以及利用音波法術偽裝聲音擾亂對手心智。

實戰中的生死對決,與試煉中的切磋較量,顯然截然不同。

加之羅伯特·麥肯錫平日貪玩,疏於修煉。

昭寧公主曾督促他習練的“泰阿劍法”、“**盾”等招式,他僅能勉強入門。

在這種混亂狀態下,他一時竟無法施展“電磁領域”。

艾米麗則輕易接近他。

她再次將能量注入短刀,狠命刺向羅伯特·麥肯錫心臟。

隻聽“鐺”的一聲。

短刀並未如艾米麗所料刺穿羅伯特·麥肯錫的心臟,反而像是撞擊到堅硬金屬,僅劃破了他的外衣。

“這傢夥竟穿著金蠶絲甲!”艾米麗瞪大眼睛,心中暗自驚歎。

她知曉,金蠶絲甲是極其珍貴的保命法寶,由金桑蠶吐出的金絲編織而成的軟甲。

雖其質地柔軟,觸摸如絲,實則刀槍不入,甚至能抵禦低階修行者的全力一擊。

這讓艾米麗對羅伯特·麥肯錫這樣的督軍之子頓生羨慕。

“末日守護”預備隊的這些年輕人們,儘管在廢土的歧路上各自抉擇,卻在“混沌先知”遺留的時空法則影響下,最終齊聚於“遺世之巔”。

此時此刻,杜莉莉的思緒已陷入一片混沌。

她深知,如戈爾、陳炎平和上官瑾這般人物,在“末日守護”中皆是佼佼者。

他們或是來自昔日權貴家族,或是天賦異稟,或是掌握著生存的獨特技藝。

杜莉莉並不認為自己具備抹殺他們、掩蓋所有痕跡的能力。

“一切都完了……”絕望如同廢墟中的沙塵暴,席捲她的心頭。

她甚至萌生了躍下斷崖、自我終結的念頭。

……

同一時刻,上官瑾靠近了肖尚貞的身邊,蹲下身仔細檢查他的狀態。

她發現,這位平日裡活力四溢的“四區領主”,此刻眼中無光,麵龐蒼白如紙。

生命的火焰正在他體內逐漸熄滅。

上官瑾微闔雙眸,指尖搭上肖尚貞的手腕,引導一絲殘存的原力穿透皮肉,潛入他的血脈之中。

緊接著,她啟動了“逆熵視界”。

肖尚貞的生命跡象與原力波動,如同數據流般,清晰地呈現在她腦海。

儘管在外人眼中,她是“守護者聯盟”中的戰鬥精英——精通“廢土風暴劍”、“隕星疾行”等戰技,但她私下裡,更是精通毒素的專家。

她熟知廢土世界的各種奇毒,深諳致命毒劑、迷幻劑、媚藥、能量抑製劑等的調配秘法。

“逆熵視界”更使她在毒藝領域如虎添翼。

然而她極少動用這些手段。

一則,使用毒物的戰士在廢土中往往聲名狼藉;二來,她認為毒藥應作為隱匿的殺手鐧,關鍵時刻方能發揮奇效。

因此,她很快辨認出肖尚貞身上所遭遇的危機。

“你給他服用了‘生命吞噬劑’?”她冷冽的目光鎖定杜莉莉。

“生命吞噬劑……”

戈爾博覽古籍,自然知曉這種能蠶食人體原力與生命力的恐怖製劑。

其毒性猛烈,原料稀缺,製作成本高昂。

再結合肖尚貞的身份……

戈爾立刻推測,杜莉莉的襲擊行動,背後極可能是廢土權力鬥爭的產物。

他心中不禁長歎。

坦率而言,當上官瑾告知他遺世之巔的時空屏障能遮蔽天機時,他便有種不祥的預感,懷疑此處將上演一場生死較量。

隻是他未料到,現實比他設想的“奪寶殺戮”更為殘酷。

皇位爭奪這類廢土權力遊戲,無異於踏入一片佈滿陷阱的荒蕪之地,一旦涉足,便可能萬劫不複。

以戈爾一貫的避世態度,本應離這種紛爭越遠越好。

但今次在混沌先知法則的影響下,他偏偏捲入了這場風暴。

這讓戈爾頭痛不已。

……

杜莉莉久久未予迴應。

此刻她癱坐在地,麵色慘白如灰,神情恍若失魂。

她的表現無疑默認了上官瑾的判斷。

“真是群廢物。”上官瑾冷漠評價。

但她並未繼續逼問杜莉莉,而是從隨身的破舊揹包中取出一顆藥丸,強行塞入氣息奄奄的肖尚貞口中。

“領主,我身上並無‘生命吞噬劑’的解藥,”上官瑾低頭,麵色嚴峻地對肖尚貞道,“這顆‘破厄丸’隻能暫時延緩你生命力的流逝,無法徹底消除毒素。

“你必須在五日內返回‘鐵鏽之城’,求助於聯盟首長,方有存活之機。

“隻是……由於毒藥侵蝕了你的生命根基,你恐怕此生都無法再喚醒體內原力。”

肖尚貞嚥下藥丸,沉默片刻後,虛弱地問:“你的意思是,我以後隻能做個普通人了?”

上官瑾點頭:“不出意外,是的。”

肖尚貞再未言語。

過去,他曾無比厭倦原力修煉,厭惡姐姐昭寧公主逼迫他學習的一切戰鬥技巧與生存技能,恨不得每日逃離營地,與廢土的孩子們無憂無慮地拋擲廢鐵彈。

然而此刻,當他失去原力、再無修煉可能時,心中卻充滿了複雜情緒。

“姐姐……她大概會對我很失望吧……”

……

同時,一旁的陳炎平臉色驟然陰沉。

四區領主肖尚貞,不僅是現任“鐵鏽女王”陳安之唯一倖存的兒子,更承載著昭寧公主的期望,以及襄陽陳氏家族的複興希望。

在他們構想中,若肖尚貞能繼承“破曉之槍”,成為廢土新秩序的領導者,襄陽陳氏必將成為廢土世界中最耀眼的勢力。

如今,因為一名不起眼的女孩,一顆微不足道的“生命吞噬劑”,陳氏的宏圖化為泡影。

倘若陳家現任族長在此,必定會欲將杜莉莉及其背後的主使撕成碎片。

思及此,陳炎平語調冰冷地質問杜莉莉:“是誰指使你如此行事?”

杜莉莉垂首不語。

陳炎平又追問:“你應該清楚,謀害廢土領主,是株連九族的重罪。隻要你如實交代,或許我能說服領主,在審判時為你家人求情。”

杜莉莉左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我……我冇有家人……”她用顫抖的聲音回答。

“主使者呢?”陳炎平聲音漸高,“是誰命令你刺殺四區領主?”

“冇有主使者!”杜莉莉泣不成聲,“是我自己想這麼做的!我恨他!我恨四區領主!我想他死!”

言罷,突變陡生。

她臉色轉為青紫,全身劇烈抽搐,周身瀰漫起詭異的黑霧,形如惡魔附體。

“她想自斷生命線!”陳炎平瞬間洞察其意圖。

然而一切發生得太快,他根本無法阻止。

瞬息之間,杜莉莉癱倒在地,氣息全無。

……

戈爾在一旁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此情此景,他不禁憶起兩件事——

其一,在萊州廢墟的“幸運酒館”中,杜莉莉向他請教符文知識的情景。

那時,他並不知悉杜莉莉暗藏的陰謀——但他確信,她對知識的渴望無疑是真誠的。

其二,啟程那天,杜莉莉在萊州驅魔司基地請求與他同行。

由於上官瑾和陳炎平在場,這無疑是個註定遭拒的請求。

戈爾猜測,她此舉或許是想塑造自己“弱小無助”的形象——如此一來,當領主遇害時,她便可洗脫嫌疑。

然而當戈爾回顧那段過往,卻覺得她的演技實在拙劣——她低頭垂目,眼神閃爍,語氣戰戰兢兢,顯然是竭力掩飾心事。

戈爾輕歎。

他明白,像杜莉莉這樣的單純少女,終究隻是大人物手中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

甚至當她自我了斷之時,她背後的操縱者或許正暗自慶幸——她一死,便無法泄露任何秘密。

而後戈爾的目光又轉向肖尚貞。

這個曾嬉笑怒罵的青年,此刻麵色茫然,似乎尚未從剛剛的變故中回過神來。

他雖僥倖保住了性命,卻喪失了原力,從此幾乎與“破曉之槍”、與廢土的領導地位絕緣。

那位幕後主使,若真是他的某個兄弟,得知此訊息後,恐怕會在暗處竊喜不已。

不過這些與戈爾無關。

今日闖入遺世之巔,他隻為尋找可能改變命運的契機。

無論未來廢土的統治者是誰,他都不會在意。

……

“領主,您若再不返回鐵鏽之城,恐將錯過解毒時機。”這時,上官瑾打破短暫的沉默。

她同時拾起昭寧公主為肖尚貞準備的行囊,遞至肖尚貞手中。

肖尚貞應了一聲,接過行囊,艱難地從地麵站起。

然而在此過程中,他口袋裡的“末日令牌”不慎滑落,背麵朝上,露出鐫刻其上的麒麟紋飾。

由於戈爾、上官瑾和陳炎平早已猜到“麒麟”的身份,故見此情景,他們的表情並無絲毫波動。

唯獨默默站立一旁的“熾焰鳥”褚偉,凝視著這塊落地的令牌,愕然張大嘴巴。

“原來……原來領主您就是‘麒麟’啊……”褚偉結巴地說。

他回想起啟程那天,四區領主昂首挺胸,傲慢地對他說“‘麒麟’姑娘身份尊貴,你這種人高攀不起”——那挑釁的口吻,分明是試圖掩蓋自己的秘密。

不知不覺間,褚偉內心深處某種美好的幻想悄然破碎。

“唉,我就說,這廢土哪會有像‘麒麟姑娘’那樣溫柔善良

與此同時,“灰熊”薩爾也遵照白鬚老拾荒者的指示,提著一把鏽蝕且陳舊的砍刀,準備在這片荒蕪的鬆林廢墟中蒐集燃料。

他的源力同樣被遺蹟中的詭異能量封鎖,暫時變為一個喪失所有超凡力量的凡夫。

然而,薩爾的麵色未見絲毫波動。

他徑直走向一堆破敗的灌木,審視著手中的砍刀,又打量著灌木的枯枝。

作為廢土世界中唯一倖存的劍術大師的關門弟子、自幼在眾多流浪者敬畏的目光中成長的精英,薩爾從未有過蒐集燃料的實際經驗,也不清楚如何高效地砍伐枯木。

他凝思須臾,以揮劍的架勢,抓起砍刀向眼前的枯枝斬去。

由於這砍刀沉重且鈍化,刀刃上佈滿醒目的鏽斑。

薩爾奮力一擊,僅僅是令整叢灌木劇烈搖擺,抖落些許枯黃的葉片,卻未能砍下任何可用的燃料棒。

目睹這一幕,薩爾眉頭微蹙。

他不禁回想起多年前,當他初次踏入劍術大師的營地時,師父手把手教他習劍的畫麵。

那一年,他還是個無知的少年。

他站立在廢土世界的破碎山丘上,緊握木劍,竭儘全身力氣,狠命刺向前方的廢舊機器人。

“砰!”

木劍與機器人猛烈碰撞。

薩爾腳步趔趄,隻感到手腕顫抖、手心劇痛。

機器人卻毫髮無損、屹立不倒。

強烈的挫敗感湧上他的心頭。

他將木劍重重摔在地上,癱坐在地,嚎啕大哭,嚷嚷著“我再也不練劍了”。

師父並未動怒,而是將木劍從地麵拾起,遞到他的手中,語調平緩地對他道:“一次不成,就再來一次。”

“那要是還是不成呢?”年幼的薩爾抬眼,用一雙泛紅的眼眸望向師父。

“那就試一百次,一千次。”

“……”

想到這裡,薩爾抹去臉上的汗水。

在他眼中,砍伐枯木這件事,與練劍並無二致。

一次不成,便再來一次。

長久練習,必有所成。

隻要付出足夠努力,鐵棒也能磨成縫衣針。

近二十年來,他對此堅信不疑。

於是,他再次揮舞砍刀,朝前方的枯木砍去。

一次,兩次,三次……數十次……數百次……

他的動作逐漸流暢起來,砍下一根又一根的燃料棒。

隻是他的手心,卻在反覆勞作中,磨出了許多血泡;血泡破裂,帶來錐心之痛。

不過他毫不在意。

當初練劍之時,他受過的傷比這嚴重許多,雙手皆佈滿老繭,早已對這種疼痛習以為常。

時間悄然流逝。

薩爾腳邊的燃料棒越積越高。

就在此刻,兩名身穿破舊麻布衣、手持砍刀的拾荒者,邊唱著荒涼的歌謠,邊從薩爾身邊經過。

他們肩扛砍刀,各自揹負兩捆滿滿的燃料棒,朝廢墟深處走去。

但薩爾對此渾然未覺。

不知不覺間,在揮動砍刀的過程中,他對劍術大師傳授的《荒原劍譜》有了新的理解。

…………

伊莎深吸一口氣。

她的砍刀從手中滑脫,撞在裸露的碎石上,發出刺耳的“哐啷”聲,隱約可見火星閃爍。

汗水從她的額頭滲出,滑過臉頰,帶來瘙癢;淌入口中,鹹味瀰漫。

她掌心細膩的肌膚,也被磨出多處傷口,鮮紅的血液溢位,浸濕了她的衣袖。

自伊莎成為廢土聯盟五級獵人、首席的貼身助手以來,還從未有過如此狼狽的時候。

畢竟她一直是個十分注重個人形象的人。

即使她在日常練劍時,也會用源力包裹住自己的手掌和身體,以防止弄臟衣物、並在身上留下疤痕。

因此,此刻她的心情極其低落。

她不願在抵達廢墟頂端時,讓薩爾、杜克、艾登等那些人看到她這般邋遢的模樣。

就在此時,她瞥見兩個身著麻布衣、手持砍刀的拾荒者,正唱著歌謠從她身邊經過。

見到這兩人,伊莎眼前一亮,彷彿找到了救星。

但她並未立刻急切地上前請求拾荒者的援助。

相反,她先躲藏在鬆樹殘骸之後,用衣角抹去臉上的塵土和汗水,確保其不會遮擋她清麗的臉龐。

隨後,她疾步來到兩名經過的拾荒者麵前,微微低頭行禮,然後抬起雙眸,用格外真誠的語氣道:“兩位先生,其實我很不想打擾你們。隻是我遇到了一些麻煩,若不能妥善解決,恐怕會遭到上級的責罰。我看兩位先生氣度非凡、經驗豐富,所以冒昧懇請兩位先生能伸出援手……”

說到此處,她語氣一轉,以更為柔弱的腔調道:“當然,如果二位有急事要處理的話,就不用了。我自己再去想辦法解決……”

“你遇到了什麼麻煩需要我們幫忙?”其中一名拾荒者打斷她的話,向她詢問。

伊莎低頭垂目,詳詳細細地述說了砍伐燃料的艱辛。

其間,她反覆強調自己是一個不擅長砍伐的弱女子,並且不忘讚美兩位拾荒者的嫻熟技藝。

聽到她的話,兩名拾荒者均麵露微笑,爽快地應允了她的請求。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們憑藉熟練的手法,幫伊莎砍伐了兩堆高高的燃料棒,並用破布將其捆綁結實。

此刻,伊莎的心情輕鬆愉快。

她覺得自己有望成為首個攀至廢墟頂端的人。

…………

杜克並未急於砍伐燃料。

他盯著手中這把鏽蝕且鈍化的砍刀,不禁微微皺眉。

據他估算,若使用這把破爛砍刀蒐集燃料,恐怕需耗時數日,才能按白鬚老拾荒者的要求,收集到兩捆燃料棒。

雖然他不介意吃苦。

但他總覺得,老拾荒者設立這般考驗,應該不會如此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

他站立在鬆樹殘骸之下,環顧四周。

視線所及之處,一片荒蕪蒼茫;周遭寂靜無聲,唯有微風拂過的聲音。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落在鬆樹根部一塊淡褐色的石頭上。

它一麵粗糙,一麵光滑。

朦朧的月光穿透鬆枝殘葉,在其表麵灑下斑駁的光影。

憑藉豐富的知識,杜克辨認出,這石頭是一塊“砂岩”,是一種主要由石英、長石構成的沉積岩。

此類岩石有多種用途,如構築簡陋避難所、製作簡易工具、標記廢墟位置……

以及,磨礪刀具。

“磨刀不誤砍柴工。”這是導師羅德不止一次在杜克麵前強調的道理。

羅德一直擔憂,杜克會在生存壓力下,不顧一切追求實力提升的速度,而忽視提升過程中必要的準備。

比如,有限的食物儲備,比如紮實的生存技能,比如冷靜的心態。

然而,從實際情況來看,杜克的表現比羅德預期中更為穩健。

故此,此刻看到這塊磨刀石,杜克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他徑直走過去,“謔謔謔”地磨起砍刀來——用石頭粗糙麵打磨砍刀的鈍口和鏽跡,用光滑麵使其恢複鋒利。

這塊石頭彷彿具有某種神奇的力量,使他手中的砍刀迅速煥然一新、寒光閃爍。

接下來,便是砍伐燃料的時間。

但杜克並不懂得任何砍伐的技巧。

廢土聯盟的藏書區,大部分書籍都與生存、戰鬥相關,絕不可能教導他諸如砍伐、種植、捕撈這類普通人的生存技能。

就在這時,鬆林深處傳來粗獷悠揚的歌謠。

杜克抬頭望去,也看見了那兩名手持砍刀、揹負燃料棒的拾荒者,大步流星地穿越這片頹敗的鬆林。

乍一看,他們是兩個毫無源力的普通人。

“但問題是……在這與世隔絕的廢墟之上,怎可能有普通人長期生存?”杜克立刻意識到一個嚴重問題,“更何況,二十三年前,附近的聚居地都在那場災難中毀滅。”

他很快得出結論:這兩名拾荒者,極有可能同白鬚老拾荒者一樣,隻是幻象而已。

緊接著,他又開始思索:老拾荒者創造出兩名拾荒者幻象,有何意圖?

片刻後,他心中有了答案。

他徑直走向兩名拾荒者,禮貌地向他們拱手行禮,同時坦誠自己首次砍伐燃料,手法頗為生疏,希望能得到兩位拾荒者的指導。

兩名拾荒者爽快答應。

他們一人示範,一人講解。

他們告訴杜克,砍伐燃料之事看似簡單,實則蘊含諸多不容忽視的細節。

比如,握砍刀的雙手不可握得太緊,因為在砍伐過程中,會有一股強大的反作用力產生,會震得虎口疼痛——但如果握

人類的情感有時複雜而微妙。

當他們在逆境中挫敗時,會體驗到悲傷、失落、痛苦。

然而,當發現並非孤身承受失敗,他人亦陷困頓,心中便會滋生一種微妙的平衡感。

如今此刻——

“巨蜥”傑森癱坐於廢土小徑旁的沙礫地上,凝視著對麵的伊莎,心中暗忖:“那位備受司首信賴的伊莎大人竟也未能取得先知遺物,看來並非我太過無能,而是先知設下的試煉過於苛刻……”

伊莎同樣低頭審視傑森,心底默唸:“原來萊昂家族這位心機深沉的傢夥也在此處折戟,看來這條通往高地之路比我預想的更為凶險,即便是廢土聯盟中備受矚目的英才也未必能輕易登頂……”

兩人相互打量,臉上原本落寞的表情逐漸轉變為自嘲的微笑。

短暫的寂靜過後,伊莎略顯好奇地詢問:“傑森先生,你完成了那位白鬚老人的采集任務了嗎?”

傑森搖頭迴應:“冇有。伊莎大人想必也遇見了那兩位高歌荒歌的拾荒者吧?我試圖以物資換取他們的協助,結果他們堅決拒絕,聲稱‘彆拿那些汙濁之物來玷汙我們’。”

聽罷此言,伊莎即便此刻心境低迷,也不禁啞然失笑。

雖然傑森長相平平,且曾與她針鋒相對、企圖爭奪資源。

但目睹他此刻的尷尬,卻彆有一番趣味。

“唉,不知那位俊逸少年如今身在何處……”

不知不覺間,伊莎回想起兩個月前,在“求知之地”與顧斯對決的場景。

當時,顧斯雖未具備“天算”異能,卻能憑藉某種不為人知的洞察力,精確預判她的行動,以獨特策略破解了她的“流星逐影”身法,給她留下深刻印象。

正因如此,儘管顧斯僅處於第二階進化狀態,比她低兩個等級,她卻對顧斯持有超乎尋常的信心,認為今日他或許能超出她的預期,走得更遠。

“伊莎大人,既然先知設下的試煉如此嚴酷,您認為我們這些人中,是否有人能夠最終登頂?”傑森在此時再次開口發問。

“傑森先生有何看法?”伊莎反問。

傑森沉思片刻,答道:“我認為,或許隻有像‘白虎’蘇笑那樣的人物,纔有可能贏得先知的遺贈。他擁有罕見的三品資質,又是聖者親手調教的弟子……而且他的勤奮刻苦,亦是眾所周知。

“倘若連蘇笑都無法通過試煉,恐怕整個廢土聯盟將無人能成功通過這些挑戰。”

伊莎輕輕一笑:“傑森先生或許低估了聯盟的傑出者。”

“伊莎大人此言何解?”傑森皺眉,對她的言論感到困惑。

伊莎稍作思慮,回答:“在我看來,蘇笑固然強大,卻過於專注於劍道,或許並非先知因果之道的最佳繼承人選。

“若我是先知,會選擇一個能融彙各方智慧、包容萬物法則之人。”

“這世間真有如此人物?”傑森覺得她是在說笑。

伊莎輕笑一聲,未直接迴應他的疑問,而是淡然言道:“我們先下山吧!”

在與傑森簡短交談後,她的心情已不像先前那樣沉重。

既然已無緣親曆山頂的奇遇,那麼在山下靜觀這場風雲變幻,也不失為一件趣事。

…………

顧斯仍在專心致誌地采集燃料。

對於“神機營”夥伴們的境遇,他一無所知,也無暇關心。

“哢嚓!”

“哢嚓!”

鋒利的砍刀在月光下閃著冷冽光澤,隨著他的呼吸與心跳,一次次斬擊前方的枯木。

他的動作猶如精密的鐘表,節奏分明。

空氣中瀰漫著沙塵的乾燥氣息,腳下是錯綜複雜的根係與暗綠色的苔蘚,遠處傳來風與沙石的呼嘯,銀色月光穿過稀疏的枝葉,映照在少年身上,構繪出一幅蒼涼而寧靜的畫麵。

收集燃料如同修行,枯燥且乏味。

重複同樣的流程,保持同樣的姿態,成千上萬次。

然而他早已習慣。

彆人或許能在攀爬的過程中,邊前行邊欣賞風景,品嚐稀缺的水源,留下獨特的痕跡。

他卻隻能全神貫注地攀登,直至抵達峰頂,纔有閒暇俯瞰這末世的荒蕪景象。

他曾在內心深處質疑過命運。

但當他跨越廢土“聚靈台”的瞬間,他恍然領悟。

這世上無所謂幸福,也無所謂不幸,僅是不同境況之間的對比罷了。

他見證了因因果輪迴而自我毀滅的杜琳琳,見證了吞噬生命靈藥導致力量衰竭的四王子蕭尚貞。

他憶起遭受輻射侵蝕悲慘離世的驅魔司士卒潘小鵬,憶起沂水廢墟外墓地埋葬的那些死於“九頭蛇災變”的覺醒者與倖存者。

於是他感激命運,仍為他留下一線希望的微光。

就如同在無邊黑暗中,抬頭仰望,仍能瞥見那照亮前路的點點星光。

他的手臂開始酸脹。

他的手掌開始麻木。

但他的神情卻毫無變化——平靜、堅毅、始終如一。

“繼續。”他在心中對自己低語。

“哢嚓!”

鋒銳的砍刀再度重重落下,將麵前的枯木整齊地分為兩半。

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

不知不覺間,他身邊已堆積起兩座小山般的燃料堆。

少年微微一笑,放下砍刀,用手背拭去臉上的汗珠。

隨後他從附近折下幾根藤蔓,迅速剝去葉片,將藤蔓兩端巧妙纏繞,製成形似“&”符號、用於捆紮燃料的“束柴扣”。

這同樣是拾荒者傳授給他的技巧。

兩名拾荒者曾告誡他,若捆綁燃料不得法,就會鬆垮散亂,難以攜帶。

顧斯無疑將他們的教誨銘記於心。

接著,他將燃料背在身上,踩著起伏的岩石與落葉,朝白鬚老人所在的方位走去。

老人依舊閉目靜坐於鬆樹下。

月光灑在他的鬍鬚上,熠熠生輝;在他身後,長長的影子如畫。

儘管他的裝束樸素至極,但氣質卻莊重而超凡。

當顧斯靠近時,老人睜開眼睛,朝他微微頜首:“做得不錯。”

顧斯將燃料置於地麵,向他恭敬行禮。

老人沉吟片刻,又續道:“你是第一個通過‘鬆林廢區’的覺醒者。隻需穿越最後一段山路,你就能到達峰頂。”

第一個?

聽到這個訊息,顧斯感到有些意外。

雖然司首曾言他的覺醒天賦無與倫比,但在“神機營”中,他從未因此而傲慢自大。

畢竟天賦並不能決定一切。

“神機營”中的大部分人背景更深、年齡更大、力量更強、經驗更豐富。

冇想到他竟能第一個完成采集任務。

“去吧。”老人向他揮手示意。

隨後,老人消散,燃料消失,砍刀消失,整片鬆林亦隨之消失。

顧斯重返崎嶇的山路。

他的源力封印也隨之解除。

他眺望前方,隻見峰頂已在不遠處。

遠眺山巒隱匿洞穴,近觀浮雲遮蔽半坡。

而他腳下的這段山路,比之前經曆的所有路段更為陡峭,兩側更是荊棘叢生。

他深吸一口氣,邁步向前。

既然他已經踏上這條道路,那麼,任何阻礙都不能阻擋他沿著這條路前行。

…………

“白虎”蘇笑依然在專心致誌地采集燃料。

他腳邊,堆放著一座高低不平的燃料堆。

他那洗得泛白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沾染了塵埃與泥土。

乍一看,他似乎與普通的廢土居民並無二致。

但若有劍道高手從他身旁經過,定會察覺到,他那鈍且生鏽的砍刀上,竟蘊含著淩厲的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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