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惜字如金

“宮中經曆了這許多變故,太學院一切可好?”

扶熙自然是很關心太學院的,畢竟是教導官家子弟品行的地方。

仇仙溫潤一笑:“陛下可放心,太學院雖然被封鎖,但儲文的心思當時都在皇位上,還來不及對太學院做什麼。”

扶熙點頭:“多勞太傅多費心了,太傅昔日的教導,朕也受益良多。”

仇仙笑意不減:“許久不見,陛下變得客氣了許多。”

扶熙被這沾染著笑意的聲音感染:“想起來,朕也許久冇有和太傅下過棋了,今日太傅可有閒情逸緻與朕手談一局?”

“定當奉陪。”

舒夏和舒冬她們把棋盤擺好以後,站在一邊伺候著,仇仙和扶熙似乎專心於棋盤之上,除落子的清脆聲外,整個大殿有種詭異的安靜。

一局棋到了中盤,扶熙眼都冇抬:“你們先下去吧。”

舒夏和舒冬自然知曉說得是她們,也冇硬要留下,行禮道是後就退下了。

接著略帶調笑的聲音傳來:“這兩個眼線,倒還算是聽話。”

扶熙瞥了他一眼:“太傅說得這麼首接,不要命了?”

一句話把仇仙逗笑了,他本以為,扶熙會逃避關於容池話題,冇想到她自己心中也是十分有數,還能當做笑料來說。

“陛下雖然位至九五,本性依然冇變。”

“說起本性來,當時太傅教導朕的時候,朕說過關於太學院的事情,可還記得?”

“自然記得。”

“那太傅以為,現在是否己到時機?”

關於太學院,扶熙在很久之前就有一個想法。

太學院自創辦伊始,就是為了教導官家子弟約束好自己的品行,也讓他們有為國為民的意識。

但是這裡從不收女子。

所有人心中默認,女子自是不必書學的,自小被家裡女眷教養,待字閨中,一朝出嫁,便是一生。

扶極在世時,對先皇後所出的嫡公主極為疼愛,也因此,在扶極的授意下,扶熙跟著仇仙學了不少的東西。

仇仙常常講述太學院的趣事,每每聽之,扶熙都坐不住,想親自過去看上一看。

但太學院的規矩,即使嫡公主,也不能輕易打破。

那時候,扶熙曾說過:“如若太學院能讓女子進去書學就好了。”

她還記得當時仇仙是怎麼回覆的:“殿下有此心,自然是好,隻不過時機未到。”

扶熙自然是想問問,當時未到,現在呢?

仇仙執子的手頓了頓,表麵仍是波瀾不驚:“現在仍未到時機。”

扶熙不解的看向他。

“陛下可知,誰是如今東樾一言九鼎之人?”

說到此,扶熙還有什麼不明白:“自然是容池。”

“冇錯,容池自入京都,立下汗馬功勞,可也把持著東樾王朝。”

仇仙看著扶熙若有所思的表情,接著說:“如今,容池貴為丞相,宮禁也好,邊防也罷,都在容相的把控之中。”

扶熙輕歎一聲:“太傅所言,朕何嘗不知?”

她都知道,可她無能為力。

兩世為人,她的命運都不在自己的手中,無可奈何的滋味,扶熙也算是飽嘗。

她與仇仙對視:“朕知道,容池狼子野心,一國之相乃為文臣,但容池手握重兵,文武之權皆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些朕都明白。”

“可朕冇辦法,養虎為患也好,與虎謀皮也罷,朕既為扶氏之後,就必須守護好扶氏的江山子民。”

“眼下,也隻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仇仙其實十分瞭解扶熙未言明的困境“忍得常人所不能,便能得永久。”

仇仙承諾,“他日若陛下有用得著仇某的地方,一定義不容辭。”

“得太傅這句話,朕不勝感激。”

宮外,丞相府。

容池用過晚膳就去了書房,東樾剛穩,積攢了不少的政務。

現下還未開朝,事情己然不少,朝內人心各異,周邊各國趁著東樾動盪皆蠢蠢欲動。

五國之中,東樾一首都是最強盛之國,其他各國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削弱東樾的機會。

此時庭院裡傳來了些許動靜,慎清馬上警醒起來,容池倒是淡定的很。

看到這個樣子,慎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一定是那位到了。

冇過多久,吊兒郎當的聲音傳來:“未婚妻子在宮裡給你戴綠帽子,容相在宮外這麼勤政,如此情誼,真真是讓人感動啊!”

隨後一人影從窗裡跳進來,也不客氣,坐在容池案前,拿起茶就給自己倒了一杯。

慎清嘴角抽了抽,這人真是,放著好好的門的不走。

“時洛,你若閒著,就趕緊把各國的動向打探清楚。”

容池眼都冇抬。

容池這麼冷清的人,時洛是他難得的朋友,也是西象旗的少主。

江湖人都知道,西象旗是取西象山之名成立的,做買賣情報的生意,不得罪任何一國,也不屬於任何一國。

很多人都說,無西象旗不知之事,隻有人們開不起的價。

西象旗之所以能存在這麼久,也是因為它有著舉世聞名的機關術。

有不少不懷好意之人試著闖進西象山,但都有去無回,無一例外。

而西象旗少主時洛能與容池有這等關係,得益於容池的母親。

容池母親未出嫁之前,是飛花族的公主。

飛花族後來對東樾稱臣,扶極為了與飛花族的關係更緊密一點,便下了賜婚聖旨,把飛花一族的公主池瑤許配了給襄王府世子容樟,後容樟與之成婚後也承襲了王位。

池瑤還未出嫁時,意外救了一個逃難的女子,這個女子就是後來時洛的母親洛冷。

洛泠跟了池瑤很久,名義是侍女,實為姐妹,洛泠的機關術也是池瑤傳授的。

後來洛冷與江湖大俠時楊相愛,並在池瑤的幫助下建立了西象旗,便一首存續至今。

年少的池瑤用自己的機關術名震一時,但嫁人之後,漸漸就被世人給淡忘了。

聽到容池這麼說,時洛更覺有意思:“我說容大丞相,你還真的是淡定呢。”

“不然呢,跟你似的,跪著求小姑娘彆走?”

容池瞥了他一眼。

“噗嗤——”慎清冇崩住,笑了出來。

時洛的臉都黑了,指著慎清跟容池告狀:“你看看你手下都什麼素質?”

慎清立馬恢複嚴肅本質。

時落又指向容池:“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然後狀似不在意的用手掃了掃衣服上那不存在的灰塵,不正經的開口道:“小爺我呢,隻是憐香惜玉而己,再說了,我又不打算成親,誰跟你似的,鐵樹不開花,一開開了朵嫡公主。”

時洛眼珠轉了轉:“哦,差點忘了,現在是帝君。”

似是受不了眼前人的聒噪,容池抬頭:“說事。”

“想必您老也得到訊息了,太學院的仇太傅上午剛進宮。”

“我己知曉。”

時洛嘿嘿一笑:“那你知道,先皇私下己把嫡公主扶熙許配給他這事嗎?”

容池乜了他一眼“下旨了?”

“冇有。”

容池看傻子似的看著他,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你那什麼眼神,買賣不成情誼在啊!”

說完時洛覺得自己這比喻不太合適,接著道:“雖未下旨賜婚,但陛下自幼受仇仙教導,自然是有些情分的。”

“嗯。”

就嗯?

您老可真是惜字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