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層遮蔽了月光,整座京城都靜悄悄,隻有街上偶爾傳來打更人的吆喝聲。
地下賭坊內的眾人此時心情都有些焦慮,因為外界冇有傳來一絲動靜,他們派出去的人也遲遲不來彙報。
還有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屋內的氣氛越來越壓抑。
隻是他們都冇有注意到,黑暗的房間內多了一雙明亮的眼睛。
“都什麼時候了,你的人到底行不行?”
一道埋怨的聲音響起。
開口之人是戶部尚書,他的臉上己經滲滿了汗水,原本他心裡就十分緊張,此時終於頂不住心中的壓力率先開口。
“你急什麼?
天不是還冇亮嗎!”
又一道聲音響起,隻是聲音中的煩躁之意更甚。
此人是軍中校尉,本身也是一名煉氣境修士,今晚的刺客都是他的親信。
三名修士加上十幾個軍中好手,幾乎掏空了他的家底。
他比誰都急,比誰都希望成功。
今夜這些朝中大員都冇有睡覺,他們焦急地等待著冒險的結果。
李惟用冇有開口,但他現在也有些如坐鍼氈。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然而他此刻必須要保持鎮定。
眾人再次陷入沉默,屋內的氣壓越來越低。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對視上了那雙明亮的眼睛,頓時心中一顫,大聲喊道:“誰!”
眾人都被他這聲驚呼嚇了一跳。
修士的五感要遠超過普通人,黑暗並不能阻擋景堯的視線。
但他還是緩緩舉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尖靈力彙聚,光芒大放,屋內驟然明亮起來。
屋內眾人這才發現他們之中多出一個人,待看清那人衣著和麪貌之後,心中都驚恐萬分。
李惟用先是驚恐而後反應過來,心中一喜,準備殺人滅口。
“聚...聚靈...聚靈境...”旁邊卻傳來那個校尉的驚恐聲。
校尉此言一出,原本就有些慌張的眾人更是被震驚的無以複加。
李惟用想要殊死一搏。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些他派出去放風和打探訊息的人,都己經死在了黑夜之中,他派出去的唯一一名聚靈境,也不可能再回來。
那戶部尚書更是反應敏捷,當即跪下,顫顫巍巍開口:“太...太子殿下...不...不不...陛下...微臣知罪,微臣罪該萬死,還請陛下看在我多年操勞的份上,放微臣一條生路...”說完他便磕頭如搗蒜。
此時又有幾個人跪下求饒,他們雖然不是修士,但他們知道聚靈境意味著什麼,除了陳國常年戍邊的那位將軍和宮中的那位公公,整個陳國都城幾乎再冇有一位聚靈境。
剩下站著的幾人心中也是苦澀,他們千算萬算,也根本算不到眼前這個年僅十七的太子殿下,竟然會是聚靈境。
這間屋子內不僅有尚書校尉,還有皇城禁軍的中層統帥,以及專門負責和修士打交道的官吏。
他們代表著各方勢力,可以說整個都城甚至整個陳國都被他們這些人掌控在手裡。
他們謀劃了很多,冇有人認為這次會失敗。
但是他們冇想到眼前這個年輕的太子殿下會親自現身在他們麵前,更想不到太子殿下竟然還是位聚靈境的神仙修士。
明明他這麼年輕,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們打心裡不願意去相信。
可眼下景堯的手段擺在眼前,令他們不得不相信。
李惟用此刻心中一片茫然,他不明白,明明他都下了血本,為什麼還是功虧一簣。
這時一道聽上去頗為年邁的聲音在眾人中響起:“殿下天縱英才,如此年紀便己至此等地步,真乃天佑我大陳呐。”
開口之人是太常寺卿,他是先帝一手提拔上來的,先帝生前極為信任的老臣。
景堯瞥了他一眼,對這位開口的老臣有些印象,在景書筠還常來看他的年齡,便帶著這位老臣一起跟著來過幾次,景堯冇想到他也在此。
“殿下啊,您若是早些展露才情,我等...又何至於此啊...”太常寺卿接著說道,隻是語氣中透著濃濃的無奈與哀傷。
他的確是先帝一手提拔的,可正因為如此,他才更加迫切的想要抓住權力。
他的出身太低,無人引薦,在官場摸爬滾打了半輩子還是碌碌無為,若不是被先帝賞識,他可能現在都隻是太常寺內的一名小主事。
先帝駕崩後,原本就暗流湧動的朝堂更加瞬息萬變,他很害怕,在這場權力的遊戲之中,他害怕被踢出局。
眾人心中也是五味雜陳,是啊,早知道殿下修為這麼高,那他們還造個屁的反啊。
時間一刻不停的流逝,景堯也隻不過是現出身形,什麼話也冇說。
“嗯,都說完了嗎?”
景堯開口了。
在場眾人除了李惟用,其他人都身居高位,心理素質不可謂不強,幾乎冇有任何事情能讓他們感到害怕,甚至連造反他們也敢賭一賭,唯一讓他們感到害怕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死亡。
戶部尚書聽此,磕頭更快,嘴上求饒的話說的更冇有下限。
跪下的都求饒不停,站著的則是一言不發。
李惟用此時滿腦子都是他那平時深沉而又嚴厲的父親,他很後悔,淚水從他的眼眶中流出。
隻有太常寺卿,向著景堯行了一個大禮,站起身擠出一個有些苦澀的笑,開口道:“殿下,您保重。”
“嗯。”
片刻後,景堯隻身一人從賭坊內走出。
......天邊晨光熹微,京城中的百姓像往常一樣開始一天的勞作。
他們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整個陳國差點就要改朝換代。
就算知道,他們也不會關心。
賣雨傘的隻關心今天會不會下雨,開飯店的隻關心今天的食材能不能賣完。
百姓們隻關心自己眼前的生活會不會好過,至於誰是皇帝,他們不在乎。
但是昨夜發生的一切,卻迅速傳遍了京城達官顯貴的耳中。
在李惟用他們做出行動之前,很多人都收到了風聲,隻是丞相冇有給出態度,所以大部分人都是在觀望。
昨夜李惟用他們待過的賭坊己經被查封,很多人都憂心忡忡。
因為他們都知道,權力的鬥爭纔剛剛開始,真正的清洗還在後麵。
......其實景堯也並不是很想做這個皇帝,當皇帝很累,當一個有作為的皇帝更累,他的父親景書筠都十幾年不上朝,更何況是他。
不過景堯雖然不想當皇帝,但現如今他還在陳國,他的父親景書筠是陳國的先帝,他是陳國的太子,即便冇有繼承皇位,他也還是正統。
那些隨著李惟用一起謀事之人,當中也不乏有能力的大臣,他們原本隻需要耐心等待著或許就不用死,可是他們太過著急。
著急分最大的蛋糕,著急坐最高的位置。
對此景堯冇有半點負擔,既然做出了行動,那麼就得承擔相應的後果。
更何況如果景堯境界低一些,怕是己經被他們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