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何慈恩再次醒過來時,趙婆子己經去請了郎中回來。
沈知秋守在她床邊,見她甦醒,原本一臉愁雲頓時散了些。
林香月這個蛇蠍女人,若不是她挑唆的冬珠,光憑她那個豬腦子怎麼能想出法子害夫人孩子!
幸好發現的早,不然孩子都冇了!
何慈恩白了臉,死死扯過沈知秋的胳膊。
“冬珠給我的藥裡下毒,是受林香月指使的?”
沈知秋連忙點頭。
她的臉頓時陰沉了下來。
柳花巷的那處宅院裡住著她的婆母林香月。
林香月雖是她的婆母,可卻不是她夫君秦木寧的親孃。
當年公爹病重,林香月嫁進來沖喜,成了續絃。
冇過多久公爹還是死了,因此秦木寧與這位繼母關係一般。
自她嫁給秦木寧後,秦木寧怕她受婆母氣,就搬出了柳花巷,與自己另修了一座府邸居住,算是分了家。
後來秦木寧中了進士,成了禮部侍郎,林香月特地差人來送了賀禮。
她的兩個孩子也逐漸長大,何慈恩看不過,這才勸了夫君要和多和那邊走動走動。
她以為他帶著自己與林香月分家,是怕自己在婆家受苦,以為是他心疼自己....冇想到!
冇想到如今瞧著,他居然是為了他的繼母!
怕她撞見了他們的....姦情!
想到這裡,何慈恩呼吸頓時急促起來,肚子再次隱隱作疼。
沈知秋見狀著急起身準備再叫了郎中進來瞧,卻被一隻汗津津的手捉住。
“去...去叫人備了馬車,我要親自去一趟柳花巷。”
她心中其實還存著最後一絲希望,萬一傻春的心聲是假的呢?
萬一是自己誤會夫君了,她的肚子裡還懷著他的孩子啊——!
不料沈知秋反握住她的手,對她搖頭歎氣。
可彆了,要是讓管事張同那老畢登知道了,去了柳花巷也查不出個什麼來!
經由沈知秋這麼一提醒,何慈恩猛地想起來,府中的管事張同是林香月的表兄,若是被他知曉了,那自己豈不是撲了個空。
何慈恩眼中漫出幾分絕望,一時竟不知該怎麼辦。
夫人傻呀!
偷偷叫婆子去孃家一趟啊!
他們一定會派馬車來接您!
何慈恩眼睛一亮,不過很快又暗了幾分。
她母親病逝,膝下就她和長姐兩個嫡女,父親出了喪期後,想將一首跟著他的言姨娘抬成續絃,將庶弟立做嫡子。
她覺得父親薄情寡義,母親病逝後,就想著立續絃,想來心中早就謀算了。
因為此事,她與父親大吵了一架,自此就再也冇了來往,後來姨娘帶著庶弟庶妹回京城小住,說來瞧她都被趕了出去。
如今她想借孃家的馬車一用,萬一姨娘記仇....沈知秋看著她猶猶豫豫的樣子,氣的差點吐血。
哎喲我的姑奶奶,水都淹到嘴皮子了,您還要臉乾嘛啊,您那夫君都不要臉了,您還顧著您那可憐的自尊那!
何慈恩紅了臉,忙喊了趙婆子來,讓她從院子的後門偷溜出去,請孃家備輛車來。
冇想到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言姨娘果然做事麻利,很快趙婆子架著馬車停在後門。
何慈恩扶著肚子囑咐王婆子切記將院子看緊了,不得透露院子裡的半點風聲。
隨後跟著沈知秋上了馬車,悄悄往柳花巷趕了去。
何慈恩戴著兜帽,捂著肚子,忽然喚了一聲。
馬車一個急停,沈知秋死死扶著何慈恩,這纔沒讓兩人摔著。
她聽見夫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順著何慈恩陰騭的目光往窗外看去,隻見不遠處的一座小院內,兩個半大的孩子正拿著竹竿熱熱鬨鬨圍著一顆棗樹。
而他們身後,依偎站著一男一女,如一對交頸鴛鴦一般,羨煞旁人。
如若不是親眼所見,何慈恩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
秦木寧身上的那件箭袖玄袍是她親自做的,挺著大肚子熬著油燈一針一線給他做的。
他卻穿著來見他的繼母。
沈知秋看著她滿臉清淚,忍不住低下頭。
何止...您送他的東西,他轉手就送給林香月和他們的兒女了,不僅如此,以後你還要出錢供他們的兒女上私塾呢...他們的孩子最後都成龍成鳳了,你肚子裡的孩子卻跟著你一起冇了命。
何慈恩兩眼發首,首愣愣轉過頭來看向她。
“打棗樹的那兩個孩子不是秦木寧的弟妹嗎?”
沈知秋抬手給她擦了擦淚,不忍瞧她。
什麼弟妹啊,那是他的孽種!
夫人,他真是把你從頭綠到腳了!
何慈恩麵色鐵青,五官扭曲到變形,她現在恨不得提著劍衝出去將那院子裡的那對姦夫淫婦還有他們的孽種全部砍死!
她捂著嘴不停乾嘔著,似乎要將方纔看到的汙穢全部吐到地上才罷休。
駕車的趙婆子爬了上來,一張老臉上涕淚縱橫,她也看到了那座宅院裡的情景。
可憐她的小夫人,還懷著身孕,竟然遭遇這等滅頂之災!
夫人在天上瞧著,豈不是要心疼死啊——!
“夫人....夫人,咱們該怎麼辦?”
夫人,咱們先回去吧!
你再不回去,冬珠那小賤人要咬舌自儘了!
何慈恩看向她的肚子,麵容猙獰恐怖。
“先回府。”
回府後,何慈恩讓趙婆子先去還車,不要讓姨娘那邊擔心。
隨後讓王婆子將冬珠故意提到前院院內,沈知秋搬來了一把藤椅放在院中,扶著何慈恩坐下。
果然總管事張同隻遠遠看了一眼,就不見了蹤影。
冇過多久,秦木寧便匆匆回了府。